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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海溺水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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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enus —— Poison is my potion

圣斗士同人,耽美,米妙

— 文案 —

没有心和温度的人,一个是渎职警察,一个是卖笑痞子。
持续的相同事物步调缓慢的反复出现,犯罪很普通,被牵连也很普通,死亡近在咫尺依然很普通。
生和死是再自然不过的存在,一如往常的是另一个每一天。
一切一切,都是水泥森林的毒剂。
无助的性格,失落的城市,世界不过是个巨大的玻璃丛林,没有感情。




卡妙居住的城市是国际大都会里最闪亮的一颗珍珠,它拥有最尖端的科技,最完善的公共设施,最高速的信息咨询。它在世界的顶端,享有全世界的瞻仰和嫉妒。许多人来到这里投资买卖,定居生活,因为这里有数不尽的机遇,就业,恋爱,或者一夜成名。

当然,也有人来这里享乐,大型俱乐部,豪华商场,十足精彩,十足纷呈,所有的东西都有标签,因为名牌证明一切,人也是如此。顾客能够为难侍者的任何细节举止,交警必须无视所有违规的领导级车辆,老板无法开除一个有裙带关系却一无事处的员工。

越发达的都市就越奢靡,这话是真理。

所以卡妙出生的地方是美丽动人,是穷奢极欲。

物欲横流。

这个城市美丽异常,美得窒息。

但它没有束缚。

它是自由。

随心所欲地夺取,随心所欲地给予。

如此形容似乎显得有些目无法纪,但正因为卡妙是个执法人员,所以他更看得清楚,看得明白。在这个城市里,犯罪很普通,被牵连也很普通,死亡近在咫尺依然很普通。

每天都有人死去,交通意外,病变瘟疫,或者自杀他杀,总之天灾人祸,性命脆弱,生命的来去稀松平常。

人们总是为了逍遥自在或痛快一时,而不惜成本,尽情燃烧,大家都明白最后谁也躲不过该来的劫数。但人就是不知节制的动物,诱惑当前,任谁都难以把持,卡妙就见过纵欲过度而促死的男人,可笑至极又光怪陆离。

魅艳的都城是表象,当真正想要触摸并走近这个表象时,你能在垃圾箱的旁边发现弃婴,在地铁通道的转角会踩到浪人的尸体,医院同墓地,也是故人同活人的交集点。生和死,比邻而居,这是这个都市里微不足道的托景。

有位法官说:人的生命比地球还重。然而,这是极无价值的辩解,人的生命其实很轻,就像墙壁中的一块砖——假设我们之中有任何一个人死了,必定会有某个人来取而代之,没有一个人的存在是无可替代的,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是足以被暗杀的。只少了块砖,墙壁并不会因此而倒塌。

我们每个人都充满了无力感,失足的青年不断出现,高官上的人依旧贪念,电视内容继续激烈又空洞。但是,当关掉电视环顾四周时,却又一如往常的另一个每一天。

持续的相同事物步调缓慢的反复出现,出生或者死亡,每天都是如此。

存在不存在都无所谓。

卡妙就在这座“普通”的城市里,连疑问也不曾有过,一切都很普通。

迷茫地看着玻璃窗外对街上两个男子大打出手,卡妙不知道他们为了什么而起争执,可能为了钱,可能为了女人,反正不可能是为了世界和平。周围滞留的人越来越多,以那两个男子为圆心,形成一个小小的包围圈,接着好奇的人也愈来愈多,甚至堵塞到了交通,因为喇叭声不绝于耳,可叹现场只有围观的,没有调解的。

这类场景司空见惯。这也是很普通的事情。

他没声息地挑挑眉毛,终于结束了对这个故乡的感想,才听清面前女子的啜泣。

“卡妙,你根本不爱我。”

爱情,这个世界惟一叫人费解的例外。无法定义,就像女性温凉的泪水,可悲可喜,琢磨不定。

卡妙不是不相信爱情,他只是觉得奇怪,每段感情都在认真经营,为何爱着她们的自己到头总被哭着告之:他不爱?

当然,这类“奇怪”并不会在他的心中停留,它只是作为一闪而过的某种思考状态。卡妙从不愿意去过多的琢磨那些即成现实的事,如果它代表了结局,那疑问显然太过无用。

这个世界就是有那么多的无奈和不可思议,所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行径都是爱钻牛角尖的疯子和无病呻吟的闲人才会干的。无数的秘密代表了无数的答案,而每个答案都不是唯一,然后又派生出无数答案。人是有限的生物,如何去追寻无限的真相?——当然,这又是另一个疑惑。

没完没了的疑问就好比没完没了且碌碌无庸的每一天,你要生活就要习惯,卡妙早熟,因此他不好奇。


华灯初上,声色犬马。光鲜的帷幕徐徐拉开,上演的内容是一成不变。

为了安抚欲望,什么款式风格的演出都有。

大众的夜生活是欲仙欲死,卡妙的夜生活则严谨呆板,至少在同样的“一成不变”之中,它太乏味。

晚上是扫场子的行动,卡妙仍旧兴趣缺缺,但他毕竟是队长,不论这个城市有多腐烂,冠冕堂皇依然必要。

他将队伍分成数只小队,派遣至各个娱乐场所,突击的清查总能捕到些虾米。其实扫黄的行动每个月都要来上几次,但人们就是学不乖,抱着侥幸心理依旧夜夜笙歌,因此,被抓,不过早晚问题。

可嫖娼卖淫这类的总无法打击彻底,有点后台背景的,拘留罚款然后了事,没啥挂钩关系的,至多也就封掉场子。治标不治本。

即便是每个月去扫那一两次,卡妙也认为是多余,好似这一切也像表演,不过是演给公众,演给上级,演给舆论的一出闹剧。如此举动,目的是为了提醒世人,警察还是在干事的,必要时也能捉些不法份子。

正想着,他便带着队伍来到“圣域”,它是个有点历史有点来头的夜总会,以往一直不怎么安分守己,各色各款的谣言都来自这家娱乐城,可就是没被查出过些什么,但近来却有人举报说那有卖淫勾当,卡妙觉得,这是个时机,无论如何都要给个下马威。

穿着制服的警员混杂在惊讶和不满、也有逃窜躲避的人群中,他们把大部分人赶至大堂内,而将在包厢内当场抓获的卖淫男女圈在了舞池,没一会儿,夜总会的负责人也被押上了警车。卡妙缓缓踱步于舞池边,里面蹲着些衣衫不整的情色男女,此刻诚惶诚恐——当然,也有久经沙场的,自若笃定。

“队长!”不多时,跑来一个年轻警员,“全部清查完毕。”

看了眼成果,卡妙依然面无表情,虽然暗暗的有些许得意之情,但就犯这点事,实在关不长久,难免便宜他们。

“撤。”卡妙对于法律制度自然不会多话,一个清冷的字已经足够代表他现时的心情。

所有人都被带回,接着要一一调查,然后记录归案,一切以程序办事。

临走时,卡妙又回身望向富丽堂皇的大厅,巴洛克的建造,精致唯美的浮雕,气势恢弘的扶梯楼道,的确是消遣人来的地方。“圣域”一直红火而且多金,没事儿就参加个社会慈善救助、出资城市规划整修,保持良好的企业形象。但若单凭情色活动,似乎并不可能得到这么许许多多的钱,卡妙认为“圣域”背后应该大有文章,就好比那些玄之又玄的流言蜚语。

他游走在二楼的每个包房,一间间地打开查看,就连卡妙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是希望能再找出什么漏网之鱼,还是希望有什么不一样的发现?他不是个好奇的人,但冥冥中就是有这么股力量牵引着。

二楼尽头的一间储物室内,卡妙发现在一个与房间等高的大衣橱后有一个狭小的楼梯,他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天花板上有个不明显的暗门——不细查看,很难注意。卡妙一阵欣喜,他认为自己能发现某些秘密。

爬上这个被刻意隐藏的阁楼后——确切地讲,那是第三层楼,它的空间并不小——是一个狭长的通道,通道尽头是落地大窗,两侧是同样巴洛克的房门,墙壁上依旧是小幅的油画,走道上方有两个吊灯,暖和的光线透着说不清的暧昧。卡妙仿佛寻宝似的想要开启一个个房门,但失望的是,每扇门似乎都被紧紧锁上了,当他将手扶在最后一个把手上时,门却轻微地露出一条缝隙来,卡妙推开门,刚好瞧见一副诱人的景致。

一个男人全身赤裸地站在落地窗前——是的,他一丝未挂,银蓝色的月光投射在他身上,光与影交织出他健硕的肌肉,结实的胸肌,有力的手臂,性感的臀线,挺拔的双腿。那人拿着酒瓶灌了口酒,一丝甘露从唇边滑落,在喉结的起伏时,绵延向下,而后他放下玻璃瓶,仿佛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那小动作,轻柔又缓慢,如同行为艺术的重现。

他就是一副艺术作品,恬静深沉的同时又性感挑逗。在迷离的月色下,他了无生息,如氤氲般融合于空气之中,但那放荡不羁的卷发,在闪烁不定的光线内又充满勃勃生气,似乎那格格不入的袅绕韵味能包容住所有的静谧。

男子侧过脸,发现了门口的卡妙,略有些惊讶,但很快又是一副放浪形骸,他勾起一边的嘴角,笑说:“又来扫场子吗?难怪下面会那么吵。”

卡妙瞥了眼屋内正中的大床,凌乱的衣物被随手抛散,褶皱得不像样的被褥下,躺着个睡意正浓的人,夜色照不进那,但从娇小的体型看去,应该是个女子。

艺术和淫荡永远一纸相隔。朦胧的是唯美,捅破的自然就是俗辣。

卡妙不想浪费时间,于是正色,“请同我回警属一趟。”

“为什么?”男子问得理所当然。他步步逼近卡妙,令后者渐渐不自在起来。

“先生,请您合作,不要让我用非常手段。”卡妙尽量保持平静淡薄的口气,眼前这个男人只让他觉着压抑。

他依旧坏笑着,一点不害臊的光着身子站在卡妙面前,他的眼睛是非常漂亮的紫罗兰,头发是金色,但在暗夜里显得十分隐晦,他胸口左侧,靠近肩膀的地方,有一只蝎子的刺青,这显然很适合他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此刻,他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卡妙,就好比那蝎子张牙舞爪的形状。

卡妙不想输给这种挑衅,他努力保持平和的心态回瞪着对方,即便他觉得脸上有微微的躁热,也不可在此时示弱。

“你好漂亮。”他用非常轻的声音说道。

霎时,卡妙气上心头,他认为这种赞美是含沙射影,带有很强的侮辱性,他张嘴刚想破口大骂,便被对方咬住了嘴唇。

那是一个吻,如果它有感情的话。

虽然卡妙极其不愿意承认,但那个男子的吻是烫热——至少他的唇是有温度的,带着某种掠夺性的温度。

卡妙匆忙推开他,大声呵斥:“混帐东西!”

“这么称呼人可不好,我叫米罗。”他笑得痞痞,伸出舌头滑过唇畔,一副颇为享受的样子,突然又凑近卡妙,仔细嗅闻着,这次后者有了戒备,跳出二丈外,保持安全距离。

“CD的Poison,你的嗜好可真特别,警察先生。”米罗眯起眼睛,仿佛瞧着猎物的狐狸,“说吧,你想怎样?我不太喜欢警察局的那股味道,而且床上睡着的是位重要的客人,我也不想让她惹什么麻烦。你想怎样,才能放过我们?”

卡妙本是不屑和这等人谈条件的,他虽然不是什么正直廉正的公务员,但也不会因为一些小钱而滥用职权,这毫无价值。可他又突然想起方才的吻,火辣辣的感觉顿时在他的喉咙里燃烧沸腾,卡妙觉得不可置信,孤单孑然并习惯这个城市所赋予的一切时,他竟然开始留恋起刹那间的烟花了。

陌生的人,陌生的吻,却唤醒了卡妙的纯真和渴望,他长久以来都相信自己的面具已然成为了自己的性格,步调缓慢地度过每一天,没有涟漪,没有拥抱。

卡妙是个习惯被寂寞吞噬的人,如同冷夜里游泳的溺水者。

如果给他一根火柴,给他一个故事,给他一个梦,他会感动,毫无疑问,他会厌倦起他的面具来。

“条件吗?”卡妙喃喃说,“和我上床。”





米罗不是个失信的人,这点也是他在圈内有所好评的原因之一。第二天下午,他便来到卡妙的居所,穿着洗到发白并破洞百出的牛仔裤和折叠花边的小衬衫,令他看起来即典雅又时尚,卡妙发现所有对立矛盾的东西在他身上都能获得一种神奇的平衡,不但平衡,而且还性感。

卡妙家的客厅并不太宽敞,但卧室为重点,所以米罗也懒得挑剔。从写字台边的小冰箱内取出两罐啤酒,一罐扔给米罗,一罐则自己享用。卡妙不是个喜欢酒的人,他极少喝,因为古人总爱说,喝酒误事。可他认为现在必须令自己镇定下来——事实上,他的确有些忐忑,警员同一个卖身的男人做交易,知法犯法,还有碍社会伦理,如果现在停止那一切还来得及,但卡妙不愿意,他宁可喝冰啤酒使自己冷静——或者干脆酒后乱性。

他只是想在遗失多年的记忆中再度寻回熟悉而又迷离的温度。

米罗将卡妙推倒在床上,这如同每天的必修课,他十分熟练,但卡妙显然很紧张。米罗灵巧的舌头在他的颈项耳廓流连,缓缓地令他放松。卡妙有些晕眩,脑袋和身子都渐渐涨热,这使得他略放下了些矜持,瞧着上方的米罗,他主动地拉开他衬衣的领子,这大胆的举动惹来对方的浅笑。

应酬各色女宾是米罗拿手的,但和一个大男人,还是头一回,不过米罗是投入的——这和职业操守无关,他十分享受,不带有任何杂念目的,投入地迷失在浓烈的Poison的妖娆芬芳中。

对米罗来说,眼前的男人是不可思议的,他冷冽,高傲,却有一头血红色的头发,而且还擦着十分不搭调的香水,那种反差和刺鼻,好似有形的鬼魅,轻盈的将人蛊惑。

他的气质明明冷酷,散发出的味道却是妖异。

米罗突然想起比亚兹莱,也是简约的线条,繁绕的背景,平静得近乎没有涟漪的黑和白,但他笔下的人则恍如第三世界的旁观者,独自大方,独自性感,无所顾忌,打破常规。

那是种美,美得毒汁四溅。

夕阳的余晖飘在窗外,忙碌的斑马线,闪烁的红灯绿灯,每天都是相同的景致,只是这个时间的天空特别漂亮,有蓝色,紫色,橙色,很多很多的颜色,它们改变浮云的单调,柔化太阳的强烈,并预示着一天的高潮落下,在昼夜之间,让人恍惚。

高潮落下……其实一天的高潮应该在晚上吧,而它正要慢慢开始。卡妙眺望窗外寻思着悄悄叹了口气,灭掉手中的烟,又坐回床边,目光十分自然地看向米罗。

这会儿,米罗正侧躺在卡妙的床上玩他床头的特种兵,一排排的小人被排列在平坦的被褥上,十分整齐,接着他推倒第一个,第一个又撞倒第二个,特种兵小人就像多米诺骨牌,一个个富有节奏感地倒下,等死伤一片后,米罗又一个个的排列好,反复如此。他像个痴迷游戏的孩子,动作缓慢且小心翼翼,仿佛这里面真有无尽的乐趣。

他的金发卷卷长长,跳跃不安得像叛逆少年,他的身板硬朗匀称,是年轻男子的健康,而他身上那个刺青,是让人惊艳的深红,深红的毒蝎子,如此性感,带有某种危险和神秘。

赋有童趣又危险的成年人?卡妙认为奇怪,因为米罗总有调和不和谐之美的奇怪能力。

“你在看什么?”米罗注意到卡妙的目光。

卡妙抬手指指,指向手臂上一个刺目的伤疤。它是一条长长的口子,应该是被利器所伤,颜色暗红,似乎旧伤新伤都在此处有所纠结。

米罗失笑,把玩具小人从被子上扫开,挪到卡妙身旁,抱着他,说:“亲爱的,你可真好奇。想知道的话就先告诉我,为什么你会擦这种香水?”

“……喜欢。”半晌,卡妙吐出两个字。

“是嘛……”米罗对于这样的答复显然不屑,“男子汉的身上都有伤痕,这很正常,而且,你不觉得这很性感嘛?”

卡妙笑笑,两个人都没打算认真。

米罗起床穿戴好衣物,卡妙则准备着自己简单的速冻食物,似乎也没留他共进晚餐的意思,俩人都没有再开口,直到米罗离开之际,他突然回头看着卡妙。

“亲爱的,我们保持关系吧。”

卡妙不动声色,以静制动。他不明白,为什么米罗会提这样的要求?他凭什么?或者说,他如何确信自己会应承他?

“以后的日子,‘圣域’不想再受到警方的关照,希望亲爱的能给个方便,而我也会一直为你服务。”米罗嬉皮笑脸,没个正经,“随叫随到。”

卡妙依旧面无表情,冷若冰霜。

即便多年后,他也不确定,自己是为何会接受米罗的提议。他很性感,床上工夫一流,待人随和温柔,但这些都不能构成直接的理由。

为什么?

那个时候卡妙还没学会疑问,所以他不知道。

对他来说,一个小小的放行,便能换得温暖的怀抱,不必在乎它的灼热是真是假,一场交易,不用认真,没有损失。

何乐不为?

卡妙开始同米罗频繁接触,每个月提不起劲的扫黄行动也开始变得反复,大家讶异队长的改变,但谁都无法从卡妙的脸上看出任何迹象,他自始至终保持冷漠和低调。

“圣域”再也没有被查出些什么,有人觉得可疑,有人觉得可喜。

而这个城市继续一成不变。

白天是喧哗,是拥挤,晚上是浮躁,是铺张。每一处都是高潮。

卡妙曾经在黑夜中梦回,发现落寞的房间只得独自一人,没有害怕没有伤感,他习惯了这种阴暗潮湿,这份隐晦干涩,是复杂,是简单,他习惯世界,世界也习惯他,变相的与世隔绝。然而米罗是热情体贴的情人,因此他甘愿一再地渎职,素来的坚持和冷感也在米罗的攻势下土崩瓦解。

米罗也需要卡妙,他的不苟言笑与他的妖媚蛊惑,他的淡漠矜持与他的大胆举止,无一不令米罗出乎意料。多年来出售自己的感情,米罗从未觉得被人需要过,心是空的,留着躯壳到处招摇,只是卡妙,他看着卡妙,闻着他身上的芬香,便萌发着想和他一起的念头,好像同是寂寥的人彼此相依取暖。

他们都选择沉沦,仿佛中了毒瘾一般,抛舍不掉,无法放手的诱惑和快感。明知碰不得,却不可控制的越陷越深。

直到东窗事发。

佚名电话,举报扫黄组队长。电话是打到市政厅的,必然严肃处理。

卡妙被停职,等待调查。扫黄队便由年轻的后继者代理,每月依旧上演不富激情的扫荡活动,只是“圣域”没有再被幸免过。

倒在床上,卡妙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听着电视里可笑的报道,每一个真相都被修饰得失去了原本的面目。

没有一件事是真实的,没有谁不能被谁替代。

扰人的门铃声断断续续的传来,卡妙实在不愿起身开门,奈何屋外的人比他更有耐心,双方交战不过十分钟,卡妙便败下阵来。

门口站着个金发帅哥,意料中的人。卡妙不想和他废话,兀自回到卧房,继续闭目养神。米罗跟进,瞧着乱糟糟的房间,制服被揉作一团地塞在角落,啤酒瓶毫无章法地滚落在地上,被单也皱巴巴的显得邋遢。

“你被人查了?”聪明如米罗,几天来“圣域”被闹得鸡飞狗跳,现在眼前又是如此景致,必然能猜到原由。

卡妙没吭声,他现在只想安安静静,不愿搭理任何人,他希望此刻的自己能回归到最初的寂寞,完全隔离、独自一人的寂寞。他明白这是咎由自取,但他仍然心有不甘,好像嗓子眼堵了口气,闷闷的。突然,身上有重物压下,紧接着,便是一极尽温柔的吻,暖暖的,卡妙觉得它是有温度的。

“亲爱的,想骂就骂出来,别一个人,好不好?”米罗的唇轻啄过卡妙的眼,一贯的甜言蜜语,卡妙很想将他推开,但却对这样的暖流没有太强的免疫力,就如他自己所料的,真的沦陷。

为什么?为什么会沦陷?他不过是个卖笑的,自己和他完全是两个世界,难道就真贪图那么点爱吗?

可他和米罗,那不是爱。卡妙立刻予以否定,他们都没有认真过,只是各取所需。

将假想式的深情拥抱,当作理想化的爱与被爱,这可笑至极,荒唐透顶。卡妙突然想流泪,他认为自己懦弱单薄得可悲,竟还想追逐并固守虚构的情谊。然而,即便是这种镜花水月,最后被揭示的现实,却依然令他难过。

常年带着同一个面具,破碎起来,原来也是轻而易举,不堪一击。

卡妙默默流泪,然后轻轻啜泣,随即又放声大哭,面具带久了,也会有累的时候。

“为什么?为什么?这群混帐王八蛋!平时他们犯事全部都是我扛着,上头有什么津贴补助,我都分给他们了,现在居然反过来查我?!”

“对,他们没心没肺,一群混蛋。”米罗抱着他安慰道,“他们没感情。”

“他们根本没感情,就和那些女人一样。我给她们买名牌衣服、名牌香水,她们所有的任性我都包容,不要求她们,不挑剔她们,我把时间跟感情都付出了,为什么她们都说我不爱?

“我也只是个普通人,我不要求所有人能了解,但我也就只想得到一点爱,一点关心,难道付出就不该有回报吗?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全认为我冷酷我无情?为什么,为什么??!”

卡妙用双手使劲揉着头发,一头艳丽的红发此时就像乱稻草,他无法抑制自己的激动,红色的火山震撼,一刹那爆发出的是被长久克制下的不满和委屈。

米罗只是静静地听着,从而找寻到某种影子,某种呼应。

发达的钢筋水泥之下,是灰色的天,匆忙的心,每个人都奢望改变,等待奇迹,然而我们每天做的,却是无时无刻的重复。

习惯,矜持,还是孤单任性?

米罗发现他有点明白卡妙为何会擦这类女用香水了,他需要某种心理上的平衡和安慰,以宣泄释放他的隐忍,妖异妩媚的芳香能令他获得平和,感受到一点点的被爱。

等到卡妙哭累了,红着双眼睛,呆坐在房间里默默时,米罗终于开口说:“你知道我手臂上那条疤怎么来的吗?”

卡妙没太大反应,但应该是在认真听。

“我和一般的孩子一样长大,家庭普通,没有任何什么特殊的地方,也没有失足或者任何不良记录,但做现在这份工作也是很自然的,没有隐忍,没有逼迫。”米罗自嘲地笑出声,他忽然觉得自己是十分自我,十分任性的小孩。

“或许是好奇,或许那样钱来得方便,也或许我只是个滥交的混蛋吧。但事实上,想要在‘圣域’里——这个圈子里,保持头牌,一点都不容易,有更年轻更漂亮的孩子,有不忌讳客人性别的,也有无所谓用道具的——你知道,有些客人有这种癖好,我可一点都不喜欢。

“很奇怪,干了这个职业好像就收不了手,不同的床伴,不同的服务对象,大家不过是用钱交易,没有谁真正需要过谁,感情是多余的。

“我不能被淘汰,因为这是早已习惯的生活。我还贩毒,一方的交易人把东西放在我这,另一方的人自会来取,借着卖淫的幌子作个中立线人。”

“这很危险。”卡妙讲话的鼻音很重,沙哑的声音。

米罗点点头,“是很危险,但因为如此,点我名的人很多,只要不说,没人知道我们在房间里干嘛。我想我将来一定会死在虚荣心之下。

“每贩一次毒,我就用刀在自己身上划一道,都在同一个位置,所以旧伤刚刚好,就又会变成一个新的伤口。”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突然微笑着问卡妙,“是不是很自虐?”

卡妙不置可否,他原本以为米罗是没所谓一切的浪荡子,叛逆又不知上进,但显然,他也是孤立无援,米罗总是用完美的表象去安慰人,制造优雅的假象,好比大都会里那些没感情却叫嚣为世界第一的摩天大楼。他明白自己只是个公用的抽屉,来来去去的人就像放进去又拿出来的书本杂物,他只是载体,然后看着所有过客的笑话和嘴脸,他已习惯这一切,金钱,交易,换取。

孤独藏在他的不羁、他的欢愉之后,红色的蝎子,只是张狂的外表,他的心,却是似那每一刀都扎在伤口的疼痛。

他们俩人,一个面无表情,一个嬉皮笑脸。

他们俩人,都是这个城市的落寞者。


卡妙的事情被当作范例,被这个城市拿来宣扬,引用,教育。可民众早就对这类新闻失去了热情,不就是受贿的警察嘛,失职的人太多,过程理由一概雷同,早没了创意和新鲜。

不过好在卡妙收的不是钱不是物,督察的人没有实质证据,他们无法充分利用这个典型说事,最后也是雷声大,雨点小。降职,减薪,政治记过。卡妙依然是扫黄队的一员。

三个多月来,卡妙都在思考,想乘这个机会从警队除名,他觉得自己快恨透这种一成不变了,但最后愿望还是落空。

走在石子铺的小路上,卡妙嘴里叼着烟,脑袋空空,猛地,瞧见自家楼下的米罗,他靠在墙上,有点吃力,没有丝毫平日的生气活力,他只是无限憧憬地看着街对面的小商店。

“你怎么在这里?”前阵子听说“圣域”的秘密阁楼被发现,报纸大肆介绍了一下那个“卖淫窝藏地点”,想来“圣域”是该被停业整顿了,而米罗肯定是也被捕获了。

“不然在哪儿?被关进去?”米罗认为卡妙的提问多此一举,“得了吧…拘留15天,然后交点罚款,人生继续。”

诚然,不过卡妙略舒了口气,还好只查出卖淫,不是贩毒,否则米罗肯定蹲班房。

“卡妙,我很想开家店。”他突然没来由地指着对面的街铺,悠悠地说,“做那种意大利的曲奇饼。你别笑啊,我以前学过点的,就是手艺生疏些,不过没关系,多操练就可以了……”米罗越说越无力,连身体也缓缓滑落下来,卡妙见势不对,慌忙跑近,这才注意到他捂着小腹的手,深外套上早已经染出了血色。

“米罗……怎么回事?”卡妙十分慌张。

“没什么,不过是最近警方动作大了点,贩毒的那伙人担心,想灭口而已。”他回答得轻描淡写。

“我们去医院,现在就去!”

“不。这是枪伤,警察会调查盘问,我可不想坐牢……”

“混蛋!难道你想死?”卡妙打断他吼道。

米罗摇头,说:“即便活下来又怎样?他们不会放过我的。”那群人,他再了解不过。

“我可是好不容易撑到现在。”他又扯上他熟悉的坏笑,只是看起来有些费力,“你速度可真慢啊……我还以为,我会等不到你呢。”

“卡妙……我真的很想和你一起开这家店……”米罗的嘴唇越来越白皙,他说话时大口喘着气,“我连名字都想好了,就叫‘Golden Mix’……”

卡妙紧紧扶着他,惊慌失措,他害怕,害怕温存的退去,害怕寂寞的逆袭。他觉得必须说些什么,但讲不出来。

米罗用最后的力气拉住卡妙长长的头发,他的手上是血,混在同样的红发上,却有些分不清楚。

他用很轻很细的口吻对卡妙讲话,就如同刚相识的时候,他在他耳边的轻语。他的声音太小了,甚至不确定卡妙是否能听到。

卡妙……我很喜欢你,和你的Poison……

在这个城市里,犯罪很普通,被牵连也很普通,死亡近在咫尺依然很普通。

每天都有人死亡,生和死是再自然不过的存在。

因为没有一个人的生命是无可替代的。

不论是谁,一切都应该很普通。

只是,今天,死在你面前的人,是和你有关联的人。

朋友?恋人?抑或床伴……

卡妙不确定是不是该哭,因为他压根掉不出眼泪。

无助的性格,失落的城市,世界不过是个巨大的玻璃丛林。

忘记爱和温暖的灵魂,空壳一般的横尸走肉,没有情绪。

所有的事,所有的人都步调缓慢地反复度过每一天,静静地接近死亡。

一切一切,都是水泥森林的毒剂,而生活于其中的人只是慢慢中毒,慢慢习惯,慢慢同化。

卡妙的烟掉在地上,红色的烟头闪烁一下,渐渐没了生息。

最后,残破的面具,发光的浮云,蓝的天与海,山和高楼,两个奔跑追逐的愉快身影,而那,只是记忆中的自由。

一支烟的轻雾散开。

他,或他们。

看见一个世界。


— 完 —

By:Kou
2005.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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